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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標無效宣告的審理、理由、法律后果

一、法律依據(jù)
《商標法》第四十四條第一款規(guī)定：“已經注冊的商標違反本法第十條、第十一條、第十二條規(guī)定的，或者是以欺騙手段或者其他不正當手段取得注冊的，由商標局宣告該注冊商標無效；其他單位或者個人可以請求商標評審委員會宣告該注冊商標無效.”
《商標法》第四十五條第一款規(guī)定：“已經注冊的商標，違反本法第十三條第二款和第三款、第十五條、第十六條第一款、第三十條、第三十一條、第三十二條規(guī)定的，自商標注冊之日起五年內，在先權利人或者利害關系人可以請求商標評審委員會宣告該注冊商標無效。對惡意注冊的，馳名商標所有人不受五年的時間限制。”
按照上述《商標法》的規(guī)定，無效的理由包括絕對理由與相對理由。絕對理由主要包括違反商標的合法性、顯著性與非功能性要求以及以欺騙手段或不正當手段取得商標注冊。以絕對理出提出無效的主體，可以是商標局，也可以是任何組織與個人而以相対理由提出無效宣告的只能是在先權利人和利害關系人其主要理由包括違反馳名商標保護的規(guī)定、搶注被代理人等的商標、違反地理標志保護規(guī)定、沖突申請、損害他人未注冊商標以及其他在先權利等。

二、無效宣告審理
商標局作出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決定，應當書面通知當事人當事人對商標局的決定不服的，可以自收到通知之目起十五日內向商標評審委員會申請復審。商標評審委員會應當自收到申請之日起九個月內作出決定，并書面通知當事人。有特殊情況需要延長的，經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批準，可以延長三個月。當事人對商標評審委員會的決定不服的，可以自收到通知之日起30日內向人民法院起訴。
其他單位或者個人請求商標評審委員會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商標評審委員會收到申請后，應當書面通知有關當事人，并限期提出答辦，商標評審委員會應當自收到申請之日起九個月內作出維持注冊商標或者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裁定，并書面通知當事人。有特殊情況需要延長的，經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批準，可以延長三個月，當事人對商標評審委員會的裁定不服的，可以自收到通知之日起30日內向人民法院起訴。人民法院應當通知商標裁定程序的對方當事人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
對于以相對理由宣告無效的，商標評審委員會收到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申請后，應當書面通知有關當事人，并限期提出答辯，商標評審委員會應當自收到申請之日起12個月內作出維持注冊商標或者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裁定，并書面通知當事人。有特殊情況需要延長的，經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批準，可以延長6個月，當事人對商標評審委員會的裁定不服的，可以自收到通知之日起30日內向人民法院起訴。人民法院應當通知商標裁定程序的對方當事人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
值得注意的是，對于經不予注冊復審程序予以核準注冊后向商標評審委員會提起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當事人可以相同的事實和理由再次提出評審申請。
三、絕對理由
如果商標注冊人明顯缺乏真實使用意圖，大量申請注冊與他人有一定知名度的商標、有一定知名度的地名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或者缺乏正當理由申請大量商標，商標評審委員會適用《商標法》第四條、第四十四條規(guī)定不予注冊或者宣告無效的，人民法院予以支持?！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審理商標授權確權行政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四條規(guī)定：“以欺騙手段以外的其他方式擾亂商標注冊秩序、損害公共利益、不正當占用公共資源或者謀取不正當利益的，人民法院可以認定其屬于商標法第四十四條第一款規(guī)定的'其他不正當手段'。

案例：李隆豐與商標評審委員會、三亞市海棠灣管理委員會商標爭議行政糾紛申請再審案
最高人民法院認為：審查判斷訴爭商標是否屬子《商標法》（2001）第四十一條第一款規(guī)定的“以其他不正當手段取得注冊”的情形，要考慮其是否屬于欺騙手段以外的擾亂商標注冊秩序、損害公共利益、不正當占用公共資源或者以其他方式謀取不正當利益的手段。從《商標法》第四條規(guī)定的精神來看，民事主體申請注冊商標，應該有使用的真實意圖，以滿足自已的商標使用需求為目的，其申請注冊商標行為應具有合理性或正當性。
根據(jù)商標評審委員會及原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在李隆豐申請注冊爭議商標之前，“海棠灣”標志經過海南省相關政府機構的宣傳推廣，已經成為公眾知曉的三亞市旅游度假區(qū)的地名和政府規(guī)劃的大型綜合開發(fā)項目的名稱，其合義和指向明確。李隆豐作為個人，不僅在本案涉及的不動產出租、不動產管理等服務上申請注冊了爭議商標，還在第43類飯店、餐館等服務以及其他商品或服務類別上申請注冊了“海棠灣”商標。此外，李隆豐在多個類別的商品或服務上還注冊了“香水灣”“相林灣”等30余件商標，其中不少與公眾知曉的海南島的地名、景點名稱有關。李隆豐利用政府部門宣傳推廣海棠灣休閑度假區(qū)及其開發(fā)項目所產生的巨大影響力，搶先申請注冊多個“海棠灣”商標的行為，以及沒有合理理由大量注冊囤積其他商標的行為，并無真實使用意圖，不具備注冊商標應有的正當性，屬于不正當占用公共資源、擾亂商標注冊秩序的情形，依照《商標法》第四十一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應當子以撒銷。
對于搶注行為，有人認為可依據(jù)《商標法》第四條的規(guī)定子以撤回。《商標法》第四條與第四十四條有何區(qū)別?在實踐中，對于“以欺騙或者其他不正當手段取得注冊”的適用曾有過不同觀點。有觀點認為，前述規(guī)定屬于法定無效事由的兜底條款。以弄虛作假的手段欺騙商標行政主管機關取得商標注冊的行為（包括申請商標時虛構或隱睛真相、提交偽造的申請文件以騙取注冊等）、基于進行不正當竟爭、牟取非法利益的目的惡意進行注冊的行為，都可適用該條款的規(guī)定。特別是基于進行不正當競爭、牟取非法利益的目的惡意進行注冊的行為，確有充分證據(jù)證明商標注冊人明知或者應知為他人在先使用的商標而申請注冊，該行為違反了誠實信用原則，損害了他人的合法權益，損害了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對于爭議商標應不予核準注冊或者予以宣告無效。
另外一種觀點認為，該條款為侵犯私權之外的撤銷事由的兜底條款，即指虛構、隱睛事實真相或者偽造申請文件進行注冊的行為，主要針對商標注冊機關，干擾正常的商標注冊秩序，損害社會公共利益，并非侵犯私權利。在2010年4月發(fā)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授權確權行政案件若千問題的意見》中，對于后一觀點子以肯定。因而，“以欺騙手段以外的其他方式擾亂商標注冊秩序、損害公共利益、不正當占用公共資源和謀取不正當利益”的情形，若僅僅損害了特定民事權益，不屬于該條涵蓋的范圍。

四、相對理由
以相對理由提出商標無效主要涉及他人的在先權益以及沖突申請問題。值得注意的是，以相對理由提出無效具有以下限制：
一是理由限制。其理由只能是在先權益（包括在先申請）受到侵害。
二是主體限制。其主體只能是在先權利人或利害關系人。這里的在先權利人應包括在先商標申請人。即使其在先申請尚未獲得注冊，其也應有權對在后申請的近似商標提出無效宣告申請。
三是時間限制。以相對理由提出無效的時間期限為商標注冊之日起五年內。但對惡意注冊他人的馳名商標的，商標所有人（雖然《商標法》規(guī)定是所有人，但一般認為，這里也應包括利害關系人）不受五年的限制。值得注意的是，根據(jù)《商標法》對馳名商標強保護的立法本意，在“相同或者類似商品”上復制、摹仿、翻譯他人已經在中國注冊的馳名商標申請注冊商標的行為，亦屬《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三款所調整的對象。人民法院判斷訴爭商標申請人是否“惡意注冊”他人馳名商標，應綜合考慮引證商標的知名度、訴爭商標申請人申請訴爭商標的理由以及使用訴爭商標的具體情形來判斷其主觀意圖。引證商標知名度高、訴爭商標申請人沒有正當理由的，人民法院可以推定其注冊構成《商標法》第四十五條第一款所指的“惡意注冊”。
（一）在先權益
以相對理由提出無效宣告的在先權利主要包括注冊與未注冊馳名商標、代理人、代表人以及有業(yè)務往來關系人的商標、地理標志、未注冊商標以及其他在先權利。在前述商標取得的相對要件中已對這些在先權利已經進行過詳細的闡述，在此不再贅述。
這里值得關注的是，以《商標法》第三十條與第三十一條的理由提出的無效宣告?！渡虡朔ā返谌畻l的前半部分是指不符合本法有關規(guī)定的商標注冊申請。這一規(guī)定非常概括，包含的內容非常多，比如不符合《商標法》關于商標構成要素、商標禁用條款、商標注冊申請的有關規(guī)定等，《商標法》如此規(guī)定會導致如下問題：
一是如果以《商標法》第三十條規(guī)定的前半部分提出無效宣告，其到底是絕對理由還是相對理由?這關乎無效宣告的時間限制。
二是《商標法》第三十條的前半部包括不予注冊的絕對理由，那么商標局能依據(jù)第三十條的前半部主動宣告無效嗎?按照現(xiàn)行法條的規(guī)定，顯然是不能的。但事實上對于《商標法》第三十條前半段所涉及的事宜，商標局卻可以依據(jù)第四十四條第一款主動宣告商標無效，顯然，法條之間鏈接存在問題。
三是依據(jù)《商標法》第三十條前半段提出異議的主體是權利人或利害關系人。但其理由卻可能涉及絕對理由，因而按照《商標法》第四十四條卻可以是任何人。這之間也存在不協(xié)調。
（二）沖突申請
沖突申請主要包含在《商標法》第三十條后半段與第三十一條?！渡虡朔ā返谌畻l規(guī)定：“申請注冊的商標……同他人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已經注冊的或者初步審定的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由商標局駁回申請，不予公告?！钡谌粭l規(guī)定：“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商標注冊申請人，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以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申請注冊的，初步審定并公告申請在先的商標；同一天申請的，初步審定并公告使用在先的商標，駁回其他人的申請，不予公告，”第三十條針對申請商標與已經注冊的或初步審定的引證商標的沖突，而第三十一條的引證商標并沒有限定為注冊或初步審定的商標。因而，將上述兩個法條結合起來就構成了保護在先申請的完整規(guī)定。

五、法律后果
法定期限屆滿，當事人對商標局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決定不申請復審或者對商標評審委員會的復審決定、維持注冊商標或者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裁定不向人民法院起訴的，商標局的決定或者商標評審委員會的復審決定、裁定生效。宣告無效的注冊商標，由商標局予以公告，該注冊商標專用權視為自始即不存在。宣告商標無效的理由僅及于部分指定商品的，商標局或商評委只對在該部分指定商品上使用的商標注冊予以宣告無效。
宣告注冊商標無效的決定或者裁定，對宣告無效前人民法院作出并已執(zhí)行的商標侵權案件的判決、裁定、調解書和工商行政管理部門作出并已執(zhí)行的商標侵權案件的處理決定以及已經履行的商標轉讓或者使用許可合同不具有追溯力。但是，因商標注冊人的惡意給他人造成的損失，應當給予賠償。如果不返還商標侵權賠償金、商標轉讓費、商標使用費，明顯違反公平原則的，應當全部或者部分返還。
注冊商標被宣告無效的，自宣告無效之日起一年內，商標局對與該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注冊申請，不予核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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